发表于美国,华盛顿。
【财新网】随着美国多所知名学府校长的涉巴以立场言论持续搅动美国舆情,加上本人所涉入的抄袭争议,曾一度顶住压力留任的哈佛大学校长盖伊,终于在2024年1月2日宣布辞职。
盖伊(Claudine Gay)由此成为哈佛近400年校史上任期最短的校长,她刚刚于2023年7月上任。
盖伊也是继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前校长 马吉尔(Elizabeth Magill)因为在2023年12月初的国会听证会上答辩言论辞职后,第二名被迫辞职的美国常春藤盟校校长。
盖伊在辞职信中写道:“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和对哈佛深深的爱宣布,我将辞去哈佛校长的职务。”
盖伊表示,作出辞职决定背后的艰难“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在她和哈佛大学管理团队商议之后,显然辞职是最符合哈佛大学利益的抉择。
针对盖伊的去职,哈佛大学董事会对盖伊“追求学术卓越、她对哈佛深切而且坚定的承诺”表示了感谢。
哈佛董事会称,盖伊对哈佛作出了非凡的贡献,“她令许多人获得了启发,她是一名领袖、教师、学者以及导师,这些贡献也会持续下去”。
盖伊卸下校长一职后将继续在哈佛任教。
盖伊今年53岁,她自2006年起担任哈佛政府学以及非裔美国人研究的教授。盖伊也是哈佛大学史上首位非裔校长。
哈佛教务长兼首席学术官Alan Garber将出任哈佛大学临时校长,直至哈佛董事会确定新的校长人选。
盖伊在辞职信中还写道,过去一段时间,她遭受了令人恐惧的人身攻击以及种族主义煽动的威胁。“外界对于我处理仇恨言论和坚守学术标准的承诺发出了质疑,这令我感到痛苦(distressing),因为这是我为人的两个基本价值。”
“在这个充满挑战和争议的时代,”盖伊写道,“我相信我们能重新找到办法来实现哈佛大学所代表的优秀、开放和独立,并为这个世界服务。”
美国国会一部分议员和部分哈佛知名校友要求盖伊辞职的声浪,起始于12月5日美国众议院的一场公开听证会。
自10月7日哈马斯袭击以色列并绑架平民、以色列又对哈马斯组织控制的加沙地带实施轰炸并造成大量人员死伤后, 与同情以色列或同情巴勒斯坦相关的示威活动就在美国大学校园频频出现,其中包括带有反犹主义色彩的暴力事件。
在这一背景下,美国众议院举行了针对这一问题和学校当局应对举措的听证会。
听证会上,纽约州共和党籍众议员斯特凡尼克(Elise Stefanik)对应询的哈佛大学、宾州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校长盖伊、马吉尔和科恩布鲁斯(Sally Kornbluth)提问:“ 如果你们的学生呼吁对犹太人进行种族屠杀,这是否违反了学校在霸凌和骚扰方面的行为规范?是,还是不是? ”
在斯特凡尼克的强势质问下,这三名美国顶尖学府的校长均未作出直接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而是强调称这种举动是否违规或是否应予以惩罚,应依据具体情况来判断。
盖伊先是答道:“这或许是,需要取决于语境。”
斯特凡尼克追问:“什么是语境?”
盖伊表示,如果反犹主义言论以个体为目标,并且演变成欺凌、骚扰、恐吓的行为时,那么校方会采取行动。
斯特凡尼克接话反诘说:“所以回答是肯定的,呼吁对犹太人进行种族灭绝违反了哈佛大学的行为准则,对吗?”
对此,盖伊依然没有直接给出是或否的答案,而是坚持答道:“再说一次,这取决于具体情况。”
斯特凡尼克最后反斥道:“这并不取决于具体情况。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这就是你应该辞职的原因。”
三位校长在听证会上的回应立即引发了美国各界的反弹和抨击。批评的声音多认为,她们未能为保护犹太学生的权益挺身而出。包括一些知名投资人等等宾大和哈佛的校友纷纷宣布撤回对这些高校的捐助。
美国两党的许多议员也对这三位校长的立场表示了不满。12月7日,美国众议院教育和劳动力委员会宣布对哈佛、宾大和 MIT 的反犹主义问题开展国会调查。
12月8日,70余名美国众议员共同签署了一封要求这三所大学立即解雇其三名校长的公开信。
12月13日,众议院通过了一项跨党派决议,谴责美国大学的反犹主义和这三名校长日前在听证会上的发言,并要求盖伊及科恩布鲁斯辞职。此前12月9日,宾大校长马吉尔已经在舆论风暴中辞职。
随着舆情迅速发酵,盖伊在听证会举行后的第二天,就通过哈佛大学官方社交媒体发布了一份澄清自身立场的声明,强调捍卫校园言论自由并非是纵容针对犹太学生的言论暴力。但她并未在声明中对自己的表态致歉。
盖伊称:“让我明确一点:对犹太社区或任何宗教族裔群体进行暴力或种族灭绝的呼吁,都是卑鄙的,在哈佛大学没有容身之地。威胁我们的犹太学生是会被追责的。”
但这一声明远未能平息风波。听证会后第三天,盖伊在接受哈佛大学校报采访时终于公开道歉。她说:“对不起,言辞是很重要的。”
她对自己在听证会上的表现解释称:“当时,我陷入了一场漫长而且对抗性很强的对话中。当时,我应该回归自己的信念。”
在宾大校长因不堪外界压力而下台后,对盖伊和科恩布鲁斯的辞职压力进一步积聚。
但在这场吸引了美国国内外广泛关注的美国大学自主与政界力量的罕见强烈对撞中,哈佛大学700多名教职工、哈佛校友会执行委员会、哈佛非裔校友团体、萨默斯(Larry Summers)等多名哈佛前校长均公开发声,表示支持盖伊留任,并呼吁美国大学维持自主独立。
MIT 董事会在2023年12月7日时也发表声明称,董事会对该校校长科恩布鲁斯予以“全力、毫无保留的支持”。
值得注意的是,因身处舆论漩涡之中,哈佛大学的X社交媒体官方账号在发布为盖伊留任而背书的新闻稿时,特意关闭了留言功能。
除了涉巴以问题表态引发外界争议外,盖伊近日也陷入学术不端的指控和调查 。
此前,包括“华盛顿自由灯塔”(Washington Free Beacon)等美国保守派媒体在报道中指称,盖伊的哈佛大学博士学位论文及其他多篇学术著述存在抄袭嫌疑。
对此,美国众议院教育和劳动力委员会在调查大学校园反犹主义的基础上,新增了对盖伊过去20余年学术作为的正式调查。该委员会还要求哈佛大学对此事启动独立的审查。
盖伊承认,她的学术文章中确实有“引用不当”之处。她随即对自己2001年和2017年发表的两篇论文以及1997年的博士论文提交了修订。
哈佛大学在审查报告中表示,审查委员会发现盖伊的文章中有两处“和其他文章相重复的语言”,以及一处“应当加上引号的表述”。但报告同时称,盖伊论文中出现引用不当是“令人遗憾的”,但这并不构成学术不端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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